对宝钗而言，贾府中人，全无一个黛玉来的重要。故而说着说着，先前还想着讲些大理，渐渐就难免把话题引到黛玉上了。黛玉要同宝玉成亲，宝钗自己也要下嫁冯渊，这对宝钗来说俱是无可奈何之事，几千年法理如此，虽有万般不甘，也不是她们几个弱小女可以大胆挑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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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红更加大胆些，心中已经开始暗自寻思：难前几年二太太张罗着要给宝二爷定下宝姑娘，这几年老太太一意主张要宝二爷和林姑娘成亲，都是为了填补这里的亏空不成？不过她也知轻重，明白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想想犹可，万万不能在面上表来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
孙穆知她问的是荣国府贾家，只是贾家与吴家不同，同她们颇有牵涉，不好背地里讲人是非，只是摇微笑，终不肯说。张嬷嬷也知自己造次，轻轻一笑，慌忙掩过话。只是经她这么一提醒，宝钗边几个聪明的丫鬟，如小红、茜雪等人，已经开始计算贾家这些年的开销，虽然她们位卑权轻，未能得窥全貌，但是偶尔也曾见识到一鳞半爪，如今和孙穆这一番话对照起来，都暗暗心惊。

张嬷嬷听了中直念佛，连声罪过可惜，突然又悄声：“既是吴贵妃家里如此，难那府里竟能免俗不成？”

惹祸灾来，倒还是不要传去的好。”她见莺儿、茜雪等人也跑来听消息，只恐人多嘴杂，故有这么一说。

张嬷嬷也：“当年吴贵妃省亲时候，吴家何等的富贵，如今海上的船只遭了难，看就要败落下来，难吴贵妃在中竟然不想着帮衬不成？”

孙穆闻言笑：“这个你放心。咱们又有谁是喜往外嚼的？只是先前见京城吴家何等豪奢，吴贵妃省亲时候，也把银使得像淌海似的，我当初还纳闷呢，如今听你这么一说，才知竟是从这上来的。”

宝钗闻言默然。孙穆看了张嬷嬷一，走到她面前，拉着张嬷嬷的手说：“嬷嬷久居宅大院，想来并不清楚这里的事。这里规矩严得很，更与民间不同，娘娘封妃之时能上一回金册，赏赐给娘家的聘礼也是有数的东西，不过那么几样，看起来虽然多，但一来除金银外，只能好生供起来，不方便动用，二来这京城里人情往来，设宴款待的势想来嬷嬷也知，怎经得住这般挥霍？除册封时候的赏赐外，过年过节亦有节礼，满打满算一年到不过千两银，在他们这等人家又能算得了什么，便是里的公公们来走这一回，难他们竟然敢不奉承孝敬的，连孝敬的钱都不够呢。”

小红尚如是想，宝钗为当事人之一，心中滋味可想而知。不过她到底两世为人，人世间的酸甜苦来也已品尝大半，此时反而有堪破世事的淡然，微笑着说：“张嬷嬷这话却是差了。说到底，钱财不过外之，生不带来，死不带去。那等无知俗妇为了面衣裳，机关算计，争得不可开，到来竹篮打一场空，岂不让外人看了笑话？说到底，金银诸俱是死，人却是活的，只要宝兄弟能待林妹妹好，就算他不善经济仕途又有何妨。只求不添就够了，难林妹妹的嫁妆还不够他们两个使的？林妹妹是何等清之人，你们竟替她心这个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