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依依本是个聪明人，见她们这副模样，心中料定她们必然是嫌弃她了。她从小被人嫌弃大，已经习惯了，虽然觉得有些失望，但是仔细想想，却也在情理之中。她本是为报恩而来，此时倒也不恼，只冷笑着说：“我知你们还是不放心。这又有何难，我便在墙上留下表字，叫那官府只来寻我罢了，万事都与你们不相。”一面说着，竟从旁一条木，往地下蘸着那冯渊的血，在旁边一面粉上写着：“真空家乡，无生老母。——杀人者天理教无依。”

又向宝钗等人笑：“方才忘记提醒你们，我早改名字了。从我离家那日起，便不再姓柳。我名无依，不靠父母不靠兄弟，凡事只靠我自己。”说罢，飞檐走，扬长而去。

柳依依冷笑：“你有所不知。那姓冯的手下有几个是天理教的兄弟。这宅，原本就是我们天理教的据，哄了那姓冯的买下的。如今天理教有一件大事要办，嫌他碍事，原本就打算过几日宰了他的。如今不过是提前动手罢了。冯家的下人们，除了天理教的兄弟，其余的也被我摸黑杀了，如今只剩下你们薛家过来的人。你们这里这般动静，未曾有一个人过来查看的，便是因了这个。只要你们风些，官府又怎会知？等到过几日，便是官府发现什么，却也不碍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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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嬷嬷见这副情景，心不觉凉了半截，不觉问：“莫不是你打算就此溜走吧？如是说来，我们仍旧要吃官司的！”她年纪大些，已然想到柳依依犯下此事，大可神不知鬼不觉脱，而冯渊死在宝钗房中，又死状蹊跷，她们决计脱不了系。若要吐真情，说是天理教某女柳依依所为，证据全无，官府又怎会相信？为了避免宝钗被官府疑惑说谋杀亲夫，少不得自己或者莺儿来罪，若是一个不好，怕是要偿命的。想到这里，心中不觉暗暗叫苦。

张嬷嬷连声叫不敢不敢，苦笑着说：“虽说官不告民不究，但冯家人丁虽不茂，这前后院里少说也住了十几人，今夜动静这么大，只怕他们已经起疑，随时都可能过来问询究竟。纵是安然度得今夜，待明日下人们见姓冯的离奇失踪，怎会不追问男主人行迹下落？这等大事关乎人命，如何瞒得过？”

柳依依奇怪：“原来你们竟然是怕这个。官不告民不究，并没有人会发现此间了人命，更不会拖累你们。难你们竟想着要告发我不成？”

宝钗望着她远去的影良久无言，不知怎得，竟然觉得她临走时那笑里竟颇为凄凉。想来她虽然声声说凡事只靠自己，但一个人行走在世，无亲无友，无情无，

张嬷嬷和莺儿听说柳依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，把前前后后的人都杀了，不觉惊惧悚然。便是宝钗这样沉稳的，也不由得面发白，心中对柳依依这个煞神，又多了一层认识。此时她们看着柳依依，就如同看着一个怪一般，不敢多说一句话，生怕惹得她一时恼怒，连她们一并送了见阎王去。一时间，记忆里那个玉雪可的小姑娘渐渐远去，前的年轻女孩虽然容貌俏丽，但她们总觉得她上隐隐能泛杀气来。

想，看在宝钗面上，不好同莺儿十分计较，又到底有几分小孩脾气，遂气鼓鼓扭过去不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