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一天起，他知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——脱胎换骨，破土而了。因为有人这样烈、不可抵挡地了他的世界，震撼着他的认知。

傅落银是他这一生中，唯一的意外。

他低下，看见的工作牌上，傅落银正用锐利清醒的神注视他。办公室里摆满了永生，那么多束细小的、粉红的中，藏着一朵红艳艳的玫瑰。一整天下来，憋闷的办公室里会涌动着香。

林程继续说：“可是为什么——老师，你和我，却都选择了链条式的，从蝴蝶本开始往后追溯因果和相关度的算法呢？您以前常常说我喜在错上找解，可是您自己不也是这样吗？”

一字一句，清晰有力的疑问，震颤着人的心脏。

雨又大了起来，林程的声音几乎变得模糊不清起来，但是他依然在定、有力地说着话：“您把我推上这条路，重复你期待的事实，您夺走我的家人和人，想让我完全被命运控……我当时不懂，老师，我不懂，我执着于过去，执着于自己，但那是错的，这个算法逻辑不应该存在。”

——我知你在想什么，小猫咪。

——我知你怕。

——但是我要告诉你……这些都不是导致那些事情发生的理由，如果我今天事了，那一定不是因为你，而是我选择与你相遇。

林程前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，无数幻觉纷杳而来，他浑都被雨浸透，骨冻得打颤：“链式预测的后果，只能现无限递归或者永远无法去除的误差；时间效应，人的命运……不应该用这逻辑去计算。混沌不是随机，两个初始状态一样的随机系统，运行结果会千差万别；而两个初始状态一样的混沌系统，运行结果会完全相同，命运是存在的，甚至是可观测的。但它不是随机，不是random，更不是像您这样来的……伪神。”

——你的家人也是同样，你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，他们只会喜快乐，而不去计较其他的许多。

——不要怕。

林程接着、一字一顿地说：“这是我找到的指示剂，老师，无能的人才会陷在不可解中迷失自我，真正探索世界的人会穷尽一切能力寻找那个指示剂，朝闻，夕可死矣……可以被预测的命运，不称为命运；只有人本，是混沌系统的指示剂。我们用错了方法，就像古登堡里克特复发关系式那样，本诺·古登堡研究地震混沌系统，用的是统计学，而不是预测学；已发生的所有地震震级、能量、地震烈度和加速度，都成为他研究的基础，他找到了规律。”

“我从来不认为人类拼命接近理论边缘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，您说的浪漫，我至今也觉得浪漫，如果说这是从古至今所有生的命运——为这个宇宙所困住，注定拥有不了比宇宙更的视角，注定无法接近所有难题的答案，那尽最大努力反抗这样的命运，就是人的伟大之。”林程哑声说，“您不知，因为您不人。”

那些被设计好的路或许在别人的意料之中，但那些他曾经拥有过的——不是假的。那些人间烟火气，酸甜苦辣悲离合，都是他切实经历过、拥有的东西。

是爷爷佝偻着背为他煮汤的夜晚，是林等冲他的教室扑他怀中说“哥我被人打了”那又委屈又淘气的声音；是林望和他并排走回家的那个雪夜……是楚时寒给他的风暴瓶，傅落银吻过他的。甚至是杨之为——他本从始至终的鼓励与陪伴。

杨之为愣在了原地，久久没有声，雾气弥漫着，林程在幻觉与发昏中苦苦支撑，看不清他的神。